沈睙envy

*温馨平淡小故事一则【假的别信】
*葬礼，绝症都有 不太狗血

混在大佬中间瑟瑟发抖的卑微小沈🥂
✨✨✨✨✨✨✨✨✨✨✨✨✨✨✨✨


“我会驶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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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od at the cold face
stood our backs to the sun .
漠然而立，脊背向阳
I can’t remember be nothing
but fearless than the young.
我已记不清寂寂无名
却无所畏惧的少年时光】

相遇原本是意外，爱你却好像是命中注定。

1.
——你选择的开头很俗套，孩子。
——爱情不都是这样嘛。
——谁告诉你是个爱情故事了？
——您的眼睛呀，它们很愿意回忆。

年轻的女孩儿抱着录音笔和笔记本坐在江澄的轮椅旁，很少有这样的访客，叩开大门时眼神清透明亮，问江教授愿不愿意分享自己的故事。

为她开门的是老宅里的佣人，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说孩子你要自己问问，江先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见客人了。

小姑娘只有二十出头，是周围的学生，江澄想自己如果有女儿，差不多也该是这个年纪。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这个原因，脾气古怪的江先生居然允许了女孩儿留在这里访问。

老宅里藤蔓覆盖了整面墙，夏季也由绿荫掩映，江澄一年前膝盖以下就不太能动了，习惯坐轮椅之后就在绿藤下头抱着电脑处理事情或者看看电视剧。

女孩儿第一次来采访时问过他，江先生你的年纪也不过和我父亲差不多，您还比他年轻几岁，为什么这么早就退休了？

江澄捧着茶杯，促狭地皱了皱眉，我本来也很年轻，小朋友。

年轻不是好事，该过去的东西都不容易过去。

2.

年轻是个禁词。

太夸张，太苦，隔着有模有样的年月叫嚣着，非得给你看过去的傻事。

“我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们一样，有学生时代，也有满世界抱着笔记本找资料的时候。后来有了一点成就，家里给了我很多支持，不是说我的原生家庭…我家情况很复杂，或者说我自己的亲人都因为事故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

“我是说我的，哥哥？”江澄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他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在事业方面和生活方面给我了我很多支持。”

很自嘲的说法，江澄想，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哥哥？”女孩儿撑着下巴快速地眨巴眼睛。“我想到了会很有料，没想到这么有料。”

“不是亲的，也没什么，他说他知道自己是领养的，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我。然后我们在一起了两三年，后来分手，我就没再见过他了。”

江澄趁小姑娘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彻底烧脱僵前摇头叹气，“他欺骗青少年感情，哄着我的那两年对我还不错，遇到真命天子立刻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抱着笔记本的女孩儿双眼放光，在键盘上干脆利落地敲字。江澄好整以暇地看她忙活，等女孩儿敲好字，才突然一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不曾征求江澄的意见。

“江先生…您介意我…”

“社会新闻的头条我上的够多了，当写作素材随你。”

“谢谢您！”小女孩儿摸出一张纸条，画着零散的横线和字符，“我还有几个问题采访您。”

“你问。”

寂静的下午被意外的喧嚣打破，江澄看着女孩儿狡黠又热切的眼，仿佛隔着她瞳孔里微妙的光窥探到了自己的青春。

即使在早已死去的年代里，最绚丽的花也开在陡峭的崖壁上。

3.

二十出头的魏无羡自诩挺会追人，但即使熟练掌握所有技巧，面对江澄的时候总有种相形见绌的感觉。并非出于对方水准更胜一筹，纯粹是不能在江澄大写加粗的直男脸上找到革命胜利的希望。

毕竟称兄道弟一个被窝里滚了十多年。

最终认命地选择打直球的魏无羡狠下心捧着红艳艳的房产证斜坐在江澄旁边，一边心里敲锣打鼓地彩排，一边盘算着表白失败如何给自己留条后路，比如跟江澄硬扯大清早多喝了两杯五粮液有点上头。

江澄醒来时，掀开眼皮就看见魏无羡捧着红艳艳的房本坐在床边，心说不好这姓魏的是不是欠了巨款得靠买房抵了。

没别的意思，阿澄，我喜欢你，你要不要…考虑和我谈恋爱试试。

床上抓着被子无比紧张的江澄先松了口气，…没欠高利贷就行，没欠…等等——不是魏无羡，你他妈刚放了什么屁？

拿房产证表白这事儿江澄不太能理解，拿自己家的房产证他更加不理解。

初次表白以失败告终。

年轻的时候日子格外漫长，江澄念大学的时候魏无羡已经天南地北搞创业，抱着电脑没日没夜地赶飞机，陆陆续续折腾了半年，终于把自己折腾到胃出血进了医院。

江澄请了半个月的假飞来北京，医院里病人不算多，护士立刻同意给他留半张床位陪护，魏无羡觉得并不排除护士姐姐偏爱江澄那张脸的缘故。

大概是见多了魏无羡白着张见了鬼的脸躺在床上挂水，天知道是激发了江澄哪根弦搭错了的保护欲。江澄蹲在住院部门前抽完了两根烟，狠下心坐在消毒水味儿刺鼻的走廊里给魏无羡发微信。

——你他妈别折腾自己了

——…都住院了还怪我啊…

——你现在不是该死的喜欢我吗。

——？？？

—— 就当为了我吧。

于是魏无羡差点儿从病床上蹦起来，手背立刻滚针，被护士姐姐按在床上重新扎到安分。

那时候的江澄口不对心的毛病仍然在，脸皮薄得一点就着，也只能在心里可圈可点地表达自己沉甸甸的真心。

没有，江澄后知后觉地想，其实是我先动心的。

在和魏无羡有关大多数回忆，值得动容的有父母遇难后的某一个深夜，江澄躲在洗手间没命地抽烟，被魏无羡一脚踹开门抢走打火机。

那个人伸手抱住自己。义无反顾的。

他说阿澄，你别这样对自己，我还在，我陪着你。

那是个江澄无法不为之动容的拥抱。

即使之后的许多年，回忆都变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

4.

在一起的前两年里江澄还在念大学，魏无羡在北京做软件开发，项目成功得很顺利。

年轻人谈恋爱不外乎是约会打炮，两个熟知彼此的成年男人似乎连约会一步都嫌多余。诚然那几年里魏无羡买遍了超市里不同种类的安全套。

这点江澄不太愿意细想，不太愿意想起曾经的爱人是如何楔入自己的肉体，又同时凿穿他的灵魂。

江澄毕业之后选了留校，发表的文章那时候已经小有名气，达不到如今的程度。最多能算半个学者。同时魏无羡和合伙人的项目大获全胜。就像有人不依不挠地转着天平，开始赋予他们好运和成功。

年轻的时候总有不顾一切地搏一把的念头，江澄说自己当然没能例外，没日没夜地查文献翻资料的时候他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去的。

那些年江澄往笔记本键盘旁边粘了张和魏无羡的合照，夜深得惶恐无处可藏的时候，江澄就撑着下巴盯着那张合照。

匆匆忙忙的异地恋见面机会少，照那张相片的时候是和魏无羡圣诞节的时候在广场散步，有个捧着拍立得的年轻女孩儿说什么也要给他们照一张合照作灵感。

没等江澄拒绝，魏无羡已经搂住男朋友笑得见牙不见眼，照片的光影模糊，只能看出来大概的轮廓，和爱人狡黠的眉眼。

盯到眼眶酸疼的时候江澄揉揉额角，就好像有人伸手抱住自己那样，他握着咖啡杯深呼吸，继续把目光转移到电子屏幕上。

现在想起来，只能感慨年少的时候爱情像是火种，靠着那份渺茫的光，居然也能撑过所有艰难的岁月。

世间爱人大多如此，风雨时同舟共济，天晴便各自散了。

因而人得忘记美好，才能坦荡地承受生活不重模样的折磨。

时间回到现在，小院里安静得能听清楚风穿过树叶间隙的声响，坐在轮椅上的江澄闭着眼睛听那阵响动，听着听着又仿佛能看见昔日里的恋人们彼此拥抱，他们悼念对方，在这些已经死去了的年岁尽头。

我不能再遇到你。

送走那女孩儿时江澄的茶也凉透了，有人为他重把水添满，水流的声响清透温柔，像是那个薄情寡义的吻。

5.

江澄在和魏无羡分手的第二年里查出来的遗传病史的，肌萎缩侧索硬化，俗名叫渐冻症。

那年他的文章一举成名，在国内学术界有了声誉和地位，于是他和魏无羡终于达成了彼此年少时候的目标，尽管在背道而驰多年后。

诚然江澄没什么牵挂，他也尝试过告诉魏无羡自己活不了多少年的现实，医生给他预算了十五年的日子，前十年是漫长的潜伏期，出现症状后他大概还能活四五年。

计算的时候总觉得触目惊心。但这些都没能给他拨通对方号码的勇气。

还是过年的时候魏无羡来过电话问好，隔着听筒的声音嘈杂喧闹，魏无羡解释说公司年会开的有点迟，年轻人们挤在阳台上看烟花，顺便也庆祝魏无羡正式成为首席执行官，出席聚会的时候他大概心情不错，可能也喝了不少。

电话里魏无羡说阿澄我过的很好，我看过你的报道我知道你也很好，当年可能是我错了，我把对家人的依赖当成了爱情。耽搁你很多时间，我想跟你道歉。

“啊对了，你有看到我的朋友圈吗，蓝湛那天问我要不要见下家长，我就想到你。但跟他没关系。阿澄，我真的好久没见过你了。”

“就是…江澄，我挺想你的，你要好好的。”

电话另一端的江澄坐在电脑前头做教案，魏无羡讲话的时候他的手不自觉地下移，最终覆盖住那块粘过照片的胶带遗留下的痕迹。

魏无羡。他笑了笑，早点回家吧，别喝太多。

那个电话结束后江澄僵硬了很长时间，愣在电脑屏幕前无声无息地保持着僵坐的姿势。

他想起来自己的高铁晚点，到站时已经凌晨两点，魏无羡靠在出站口的台阶上等他，北京的十月底夜风足够不近人情。江澄看见魏无羡的时候，男人坐在台阶点烟，靠着打火机的热气捂了捂手，然后又飞快地揣回口袋。

江澄皱着眉快步走过去，他记得自己上车的时候就说了不用来接，天太迟，外面冷。

但他没能说出责怪的话。魏无羡看见自己的时候立刻站直，即使是文学造诣被人褒奖崇敬的如今的江澄也难以描摹那时爱人的神情。

他只好鼻酸炎热地笑笑，伸手抱住年轻的爱人。

那时候他仍然把魏无羡妥帖地安置在漫长的余生里。

年少的时候你我都一穷二白，唯一掌握纯熟的技巧只有热爱。

6.

前年的时候江澄为了学校里的工作吃药缓解肌肉萎缩的速度，以至于一旦不再吃药，反噬的速度肉眼可见的让他失去了双腿，以至于只能靠轮椅行动。

学校的离职手续办好后江澄就用几乎全部的积蓄买下了这座老宅。前主人留下了一位发须花白的佣人，江澄感谢于他不用再雇人照顾自己，也感谢于空荡荡的四合院尚有人气。

大学城离得很近，从前的学生或者听过他讲课的学生有时候为了采访江教授来老宅串门走动。

江澄想自己的确是上了年纪，总被陈年旧事结结实实捆住，陷在过去的日子里无法解脱，

和魏无羡分手的那天北京正在下雪，灰蒙蒙的天压着沉重的云彩，他在电话里说魏无羡我们不太合适。可以做兄弟，朋友，但不适合继续做爱人。

“我离你的生活太远了，那就这样吧。”

魏无羡为此痛苦过，江澄眼见着对方删空朋友圈，开车穿过半个城市来敲他的门，那时候魏无羡宁可活不下去也不想放手，他热烈又恳切地爱过了，因此后来没什么可后悔的。

江澄数了数，大概就是在那些日子里他遇到了蓝湛，大概就是那时候魏无羡幡然醒悟，江澄的话不假，最爱的人往往都不能陪我们走到最后。

时间又拨回如今。江澄推着轮椅去墙角翻看他种下的蔷薇花，刚刚冒了芽，娇嫩的叶片透着生命独有的，震撼人心的力量。江澄想自己是老了，面对新生的事物本能的瑟缩，因为那些鲜艳的，让他无法自拔的绿色。

“张伯，这丛花今年能开吗？”
“您要多等一等，七八月的时候会开的。”

江澄抚摸着那块新绿的细叶，想自己等不了那么久了，那就希望盛开时它们足够美好，以弥补自己的遗憾。

“我想我爱他更多。看起来他为了我们的爱情轰轰烈烈过，可这么多年里，他又了新的爱人，有了家庭和事业。我最终一无所有，只能捧着模糊的回忆聊以慰藉。”

那张合照后来被江澄收进柜子里锁好，连同他生命里最后的残酷的爱情。

晚风和夕阳都很温柔，像是争先恐后为他送来阳光最后的余热。

7.

“慕吟今天要去参加他们系教授的葬礼，我还有会，你送她去。” 蓝湛把女儿送上车的时候给魏无羡递了两捧雏菊。

孩子是他们在一起第二年的时候收养的，魏无羡在家庭上头传统又固执，女孩儿的眉眼好看，收容所的照片传来时他立刻做了决定。

也可能是因为那双眼睛像一点别的什么人。

后排坐着的女孩儿抱着包沉默，魏无羡很少见到宝贝女儿心情不好的时候。向后伸手把花递给她。

“怎么啦宝贝儿？很喜欢那个教授吗？”

“没有…”女孩儿接过她爹地的花，看着花叶叹气，“教授人很好，我还去教授家访问过他。”

“我就是…爹地，教授才40出头的样子，他比你还要年轻，又是那么有才华的人，怎么会…怎么会运气这么不好…”

魏无羡笑着安慰女儿，“可能是老天爷对你的教授格外青睐，不想他留在人间。虽然他走的很早，但他可能有家人朋友的爱，即使离开了，也会有人爱着他尊敬他。你可以这样想。”

“可是…”慕吟想起教授家的绿藤和空荡荡的前厅，“教授没什么亲人，他也说了他没有结婚。”

开车的魏无羡毫无征兆地心口一紧，他叹气，也为这位素不相识的教授而遗憾。

在墓园外停车的时候魏无羡突然想到什么，伸手给江澄拨去电话，忙音响了很久，最终已无法接通结束。

他们分手后很少联系，除了逢年过节的问候，见面的场合大多是魏无羡必须有亲属到场的时候。总共三次，魏无羡在心里翻来覆去地计算，也数不出更多的印象。

他慌乱地发现自己已经难以清晰地回忆起江澄的脸。那些片段正在疯狂地流逝消失，毫无预兆，又像是早有准备。

魏无羡后知后觉地想起女儿就读的大学正是江澄任教的那所。

【 Cause these city walls never
knew that we’d make this far.
因为这些耸立的城墙从未知道
你我可以到达这般境地
We’ve become echoes but
echoes are fading away.
我幻化成回音
而回音却渐渐消逝】

葬礼中每个人的面孔都带着压抑的沉重，人们哭泣哀悼，为逝去的生命惋惜。

【As if you don’t remember
仿佛你从未记得
As if you can forget.
仿佛你可以抛之脑后】

默哀结束后慕吟将手里的雏菊放在江澄的墓碑前，那块石板上没有谁的爱人谁的儿子，只是江澄，看上去孤独又沉默，就像是主人生前的模样。

她离开现场时在人群外看到了原本等在车里的父亲，男人点了一根烟，神情恍惚地吞入一口烟雾，以至于被烟草呛住，咳得十分辛苦。

“爹地，走吧？”

“…好。”经过一段无动于衷的沉默，魏无羡又反悔。“…等我一下…我也…我也进去看看。”

最后为江澄献花的人是老宅里的佣人，放置好花束后他起身离开。突然有个陌生的男人一步一步缓慢又艰难地走来，穿着体面，却僵硬得像个病人。

在看清墓碑时，男人的身形一滞，再也没能前进半步。

【But tonight you’re a stranger
但今夜 你我形同陌路
some silhouette
仅残存一段剪影
just hold me.
就这样紧拥我】

8.

船中央载着青春，航行向无穷的远方。

















写在最后
*小姑娘的名字是彩蛋
*BGM aquilo的《silhouette》

*题目致敬米英经典avtn
*阅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