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睙envy

“你难道不会觉得可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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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尽寒枝不肯栖

千字短打
OOC算我 🙏占tag抱歉 🙏图不清楚改文字版吧




起因是元稹和白居易的诗

“夜深忽梦少年事 梦啼妆泪红阑干”
“我今因病魂颠倒 唯梦闲人不梦君”


1.

如果不是命运的阴差阳错,我原本是陪你走到最后的人。

2.

莲花坞的夏夜喧嚣得恰到好处,灯火游船系起半道江口,无边无际的荷塘上燃着簇簇升空的纸灯,虫鱼鸟兽蛰伏已久,渔船靠岸时码头已经人影窜动,是一幅逼真的尘世烟火。

夜猎回来的金凌背着成团蹲在码头的木栏上,眼神是散的,虚虚望着远处摇晃生姿的菡萏。

护送蓝家小辈们回姑苏的温宁沿着水面飞来,扑通一声落在金凌身前的那处水里。

浮出水面的双手扒着码头,金凌被他吓得一晃,差点从栏杆上掉下来。

“你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吓我一跳!”

温宁没接话,金凌脸色不好,看来是有后文的。

“算了算了,跟你个死人废什么话,你赶紧走吧,舅舅马上就来接我了。”

舅舅来不来还不知道,温宁决定还是不出声,反正他能确定来的估计不会是金凌想见的那个舅舅。

金凌见他不动,怒道“你今天怎么了?快点走!我舅舅这几日心情不好。”

“哟,小金凌,说得像你那位舅舅几时心情好过啊?”
魏无羡的声音。

温宁听着声便潜入水中,魏无羡脚尖一点落在金凌对面的栏杆上,似笑非笑得看着金凌又惊又气的脸。

背着弓的少年气恼着瞪他:“魏无羡!你…你怎么又来莲花坞!”

魏无羡笑笑,“嘿小孩儿,我怎么不能来莲花坞了?”

夷陵老祖坦然地转了转手里的陈情,跳下栏杆冲他斜着眼睛微笑。

“你小舅呢,我来找他喝酒了。”

3.

夜深忽梦少年事,唯梦闲人不梦君。

4.

伤重已经过去几年了,仗着年轻并未好好养伤的江宗主落下了个病根,入夏常常嗜睡,一不留神日上三竿,太阳已经落进屋子。

不知昨夜梦见什么,醒来时胸口闷痛,额前的发被汗湿透。

里间燥热,江澄起身更衣洗漱,一个人溜达去了祠堂后头的园子里,一池水绕着假山流淌,几棵越过墙去的枣树投下巨大的阴翳,风一动,带来一阵难得的凉。

有棵枣树下是年少时他和魏无羡藏酒的地方,那时候祠堂还未建起来,枣树只有成人高,远不如魏无羡爬过两次还颇有纪念意味的那棵高大。

江澄后来往园子里引了水渠,池水之上建了凉亭,他心里闷着,转身往亭子里走去。

怎么今日总想起魏无羡这个祸害来。

实则他看着那棵树心里一抽,每回魏无羡由那树上往下跳,总有个人来接住他。

那十三年里,有一日他喝多了摇摇晃晃经过那棵枣树,仿佛看到江厌离伸手去接那个孩子,眼底一片焦急。

或许。

只是或许,江澄想的不是夜夜折磨自己的那一幕,魏无羡害死了阿姐。

他想若再有一次,我也会伸手接住他。

5.

斜阳冉冉春无极。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 沈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6.

“你怎么挖这么深的坑啊?日后找不出来怎么办,真蠢!”

“江晚吟你会不会说话,”十六岁的魏无羡毫不客气地伸手给江澄脑后一掌,“有道是好酒不怕巷子深,埋得深自然是好酒,这道理你不懂?”

江澄哪里忍得下这一掌和歪理,立刻剑拔弩张地抄起铁掀砸他。

魏无羡边躲边笑得仪态全无,“师弟你怎么一点就着呢,太不沉稳了吧哈哈哈哈。”

两人折腾了一整个午后才把十几坛天子笑埋进土里,累得瘫倒在填平的土堆上,魏无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有一声没一声地吹着口哨。

江澄歪头看了看他,“我看你平日里怕狗怕的要死,怎么狗尾巴草倒是招你爱。”

魏无羡没接他的茬,继续哼哼自己乱七八糟的调子。
江澄吃了瘪,眯着眼睛伸手拢住一把土,利索地往魏无羡脸上一扔,然后身手敏捷地跳起来窜上另一棵枣树。

魏无羡毫无防备地吃了一嘴尘土,不正经的笑容终于挂不住,吐了满口的沙子和那根狗尾巴草,提着配剑就向江澄杀来。

江厌离熬好了莲藕排骨汤,虞夫人拎着紫电准备教训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江宗主边笑边劝,喊来弟子拉开两个厮打成一团的少年。

天色略沉,云梦的江面升起一弯月,恰是谁了无踪影的蕉鹿覆梦。

7.

墨彩之下暮鸦鸿宾,拣尽寒枝不肯栖。

8.

魏无羡是在亭子里找到江澄的,用过午饭的江宗主仍然歇在亭子里,小风吹着舒服,江澄一不小心又在园子里睡了过去。

“啧,江宗主也太会照顾自己了,躺在风口里都能睡啊?“

他从后头退了江澄一把,那人悠悠转醒,没想到看见的是魏无羡这张招人不快的脸。

江澄揉着太阳穴按住紫电,“魏无羡你可真是胆大,把莲花坞当你自己家了吗?”

魏无羡看他动作不善,忙讨好般笑道,“不敢不敢,江宗主饶我这一回,看在我大老远过来探望您的份上。”

“探望我?你不知道我看见你就反胃吗?”

“得得得,你别急着反胃,我是来找当初埋下的那几壶酒的,你还记着在那棵树下头吗?”

江澄脸色一沉,“陈年旧事,谁还记得,”

魏无羡已经跳进园子里观察那几棵树去了,不知道有没有听清。

也许是江宗主刚睡醒头脑不甚清明的缘故,他黑着脸归黑着脸,还是依言走到了那棵已经高得要越出墙去的枣树,紫电一出,抽开那片土地三寸。

一边的魏无羡闻声而动,却没有带衬手的工具,总不好用陈情刨土,只得抱歉得看看江澄,意思是请您加油。

紫电的威力毕竟不是几块尘土能抵,江澄挖起来速度可嘉,很快鞭身碰到一处硬物,反手一卷,江澄用力,立刻拽上了一坛酒,向魏无羡抛去。

魏无羡从善如流地接过,“多谢啊宗主。”

江澄一边冷笑一边为自己拎来一壶“找着酒就快点滚,我这儿不欢迎蓝家来找人。”

“江晚吟你是真不近人情啊,好歹陪我喝几口你再走。”魏无羡已经利索的掀开了封,立时酒香四溢,“云深不知处那群老古板哪里能找到人喝酒,我现在全靠你救济。”

江澄哼了声,不做反应,已经抽身向前走。

两人一时无话,魏无羡生平鲜少遇到这种情况,可想了许久,真是无话可说。

他原是一时兴起,想念极了莲花坞的酒,匆匆忙忙地来了又不知道跟江澄说什么。

隔着十余年漫长的时光,又或许隔开他们的,不只是那十几年的恨不能平。

“舅舅,舅舅!”金凌突然由一边的墙檐翻进园子,看见魏无羡还是朝后一缩,“舅舅,含光君来了。”

江澄脚步一顿,手里的酒壶还未开封,他似乎又冷笑了一声,侧过身时一缕发遮住眼梢。

“魏无羡,别死皮赖脸了,接你的人都来了。”

夷陵老祖捧着酒壶笑得相当自豪,“我偷跑出来的,他不知道,啧,一猜就知道我在莲花坞,每次都瞒不住。”

江澄不再回头,只是反手一扔,另一壶酒也被魏无羡接住。

他们之间有一种已成禁忌的默契。

来自那些年少轻狂的日子,那时命运还没有开那些面目可憎的玩笑。

于是只能后知后觉地发现,命运馈赠给人的大部分美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魏无羡抱着酒坛子翻墙出去,临走时望见那棵自己爬过跳过的枣树,颇觉怀念。

第一次跳是师姐接住了他,那时他有亲友,在云梦过着最好不过的少年时光,第二次跳是蓝忘机接住了他,那时他有爱人,捧着一副世人羡艳的滚烫真心。
尘世间走过两遭,也算值得。

江澄带着金凌一路走到祠堂前停下,他垂下手,站在门外凝视门内的灵位,许久后冲金凌挥了挥手。

“金家的家主好做么。”

金凌面色一紧,以为舅舅要盘问他这几个月内务的情况,“不…不太好,我尽力做了,只是有时候仍觉得力不从心。”

江澄看了他一眼,情绪不重,但看得出心情尚可。
“我也在你这个年纪做了家主。你知道,那时候我最害怕什么吗?”

金凌好奇得抬头,江澄很少与他说起自己的过去,大多时候都是提着紫电准备抽他,今天似乎和往常不同。

江澄并不打算多说,他拍了拍刚刚挖酒时溅在袖子上的泥土。

“我只怕命运。”

9.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10.

他说过会做我一辈子的下属,保护江家。

转眼少年已逝,故人不再。

兜兜转转,我和你就错过了几十年。

11.

命运的阴差阳错之下,你比我过得幸福,未尝不是我一生所求。

你我就此两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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